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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安在线   2022-09-16 16:18:58   来源:中安在线    作者:   编辑:贾良月

  姚岚,人称才女,主业从文,交叉作业于小说、散文和评论。2021年初春,我偶尔在朋友圈见到她画的一幅梅花,其枝干虬曲苍劲,似乎缠满了岁月的皱纹,一簇簇梅花绽放在繁生的枝桠上,我方知姚岚亦擅长绘事。

  及至夏天,姚岚转画荷花,不间断地推出她的新作。看姚岚画的荷花,唤起了我对中学时代初读《儒林外史》的记忆。这部小说开篇讲的是王冕小时候给人家放牛,学画荷花的故事。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的姚岚一定有王冕类似的生活体验,所以她画荷花,仿佛泥水中生长的,“那精神、颜色无一不像,只多着一张纸”。

  姚岚气质如兰,却爱画荷花。我赞她“人有才气,画有灵气”。这除了她的聪颖和好学之外,也与她继承中国山水画的优良传统,尤其注重吸收前代名人画家的营养分不开的。可贵的是,姚岚采众人之长,却又善于“刷新”——重新注入活力,重新激发生命力,重新思量自己展现的意义。因而她笔下一个个“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的活灵活现的荷花形象,均呈现一派自家风貌。它们既不同于八大山人的冷峭简洁,也相异于张大千的浑厚华滋;既与齐白石的泼墨荷花有别,更与石鲁的意象荷花大相径庭。她的荷花作品,幅幅不同,百态千姿,但都运笔轻逸,气韵生动,可谓格调清新,景色绮丽,颇有雅俗共赏之风采。

  “六月晨光似黄金,画思泉涌寄芙蓉。”一个市作协主席,本属忙人,但姚岚却忙里偷闲;身处闹境,却闹中取静。“做一片莲荷,洁身自好;如一只翠鸟,远离嚣杂”,姚岚的荷花作品正是她力扫浮尘,澄怀味象,静观山水,静悟画道的产物。她赋予它们不同的个性色彩和生命意义。正如唐代画家张璪针对山水画所言:“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师造化”是姚岚对客观对象的观察感悟,“得心源”是姚岚在观察感悟基础上的心灵创造。对她来说,闹和忙都是一种外在使然,静与闲则是一种内在取向,静娴是对闹忙的超越,更是对“嚣杂”的离弃。惟其如此,姚岚笔下的荷花,绝不仅仅是描绘纯客观的自然之物,也是描绘她的心中之物,“只有在自己的小品画上,涂抹上作家心灵深处的本质底色,才能真正像完成一篇小品文那样,感到畅快。”姚岚把荷花画得那么令人动情,那么惹人喜爱,最宝贵的就是她的画里有灵魂,有生命,她把对荷花的情感,她的记忆和向往都倾注在画面上,就像一首清新而质朴的歌谣,虽然未必有宏大的结构和华丽繁复的曲调,但会让你顿生出梦幻般的神往,仿佛置身画境,陶醉其中。

  夏去秋来,季节变了,姚岚作画的题材也变了。她除了画莲荷,还画竹,画梅,画瓜果……有时画山村,有时画水乡。在姚岚看来,“春天过于浓艳,夏天过于浓烈,冬天过于萧条。只有秋天,刚刚好,她庄重,博大,深沉,高远,平静,充实,生活不疾不徐,心情不急不躁,心灵透彻纯粹,适合思考,适合遐想,适合在人生的旷野上尽情流连,奔跑。”概言之,秋天是最合姚岚的自由天性的,所以她的画思也最为活跃。尽管如此,姚岚轻逸的画风还是没变,给人的视觉感知依然是:明净的画面,鲜活的形象,空灵的境界。《暗香》中,梅树含苞待放,鸟儿欢快奔来;《鱼翻藻鉴》中,渔人垂钓,白鹭踏波;《翠盖参差踏水来》中,荷塘柳下,山雀登枝,远处,渔民驾舟,一派繁忙……这些小画面,小场景,带着形而下的特征,但它们远远不缺乏诗情。这种轻逸化的审美表达,无疑是一种机智的绘画策略,从审美效果看,则体现出一种诗意化的美学趣味,即一种轻盈、灵动之中所包含的充满生机的生活张力和超越功利性的精神追求。

  在姚岚不同题材的水墨画中,除了荷花,令我赞赏的便是梅、竹。梅花神姿绰约,玉洁冰清,傲雪冲寒,先众木而花,凌寒报春,为历代画家所钟爱。姚岚除了继承前辈画梅大家的技法——枝瘦、梢嫩、花奇,画得疏而清、繁而劲、老而媚、清而键以外,又独辟蹊径,师法自然。她笔下的梅花,如《暗香》《幽谷那堪更北枝》《梅香春不老》《高标逸远》等等,或俏丽,或冷逸,或清幽,或苍劲,或高洁,皆笔墨洒脱,气韵不凡,妙得天成,给人一种生机盎然、蓬勃向上的感觉和美的享受。尤其是我在开篇提到的那幅“无题”红梅画,更是美不可言。其虬枝交错,繁花照眼,密密层层的很少空白之处,大有“密不透风”之概,但它并不使人感到郁闷,而从花枝繁密处透出一股强烈的报春信息,叫人想起“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那个“闹”字的意境来。竹乃四君子之一,又与松、梅并称为岁寒三友。竹是高雅、纯洁、虚心、有节的精神文化象征。竹可以言志,也可以寄情,画竹即画人。姚岚画竹,亦是借水墨的淋漓酣畅和竹姿的挺拔潇洒来抒发自己的情怀。即以她近期赠送王达敏教授的名为《蝉》的竹画来说,竹干凌空倚势,挺拔刚劲,气度不凡;竹叶笔笔有生意,逆顺往来,挥洒自如,或聚或散,疏密有致。有人说,蝉不会攀附在竹干上。事实并非尽然。姚岚将知了置于竹子上,寓意“知足”。而知足者常乐也!又如《雪压枝不低……》,竿、节、枝、叶,笔笔相应,一气呵成,着墨不多,却在随意挥写中透露出一种清劲、秀逸之气。郑板桥曾为他的竹画题词:“一两三枝竹竿,四五六片竹叶,自然淡淡疏疏,何必重重叠叠。”姚岚这幅竹画亦可说是“冗繁削尽”而达到了艺术的高度凝炼,一枝一叶顾盼有情,实难让人增减的。“依依君子德,无处不相宜”。姚岚爱竹,竹子的君子品格其实也是她人格的化身。

  姚岚水墨画的诗情性,明显带有传统“文人画”的特点。文人画以“逸”为宗旨,诚如近人陈师曾所言:“就是画里带有文人的性质,含有文人的趣味,不专在画里考究艺术上的功夫,必定是画外有许多文人的思想,看了一幅画,必定使人有无穷的感想,这作画的人必定是文人无疑了。”姚岚的画正是这样,格局不大,但品位不凡。它们不专注于形似,却“能独得于象外者”,是为“逸格”。逸格以高雅的品位自重,尤以直抒胸臆表现个人的修身养生之道。这从姚岚的一些画的命意和内涵即可见出。如《玉立清波》《高标逸韵》《不羡人家颜色好》《望远》等等。它们或表达了对本色是真的赞美,或表达了把“独善”与“兼善”融合于一身的追求,或表达了登高是为了望远却远非抬高自己的本心……逸格把绘画纳入个人品德修养的范畴之内,是传统文人画的特色之一。姚岚的画作是对传统文人画的继承,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艺术欣赏的新内容。

  姚岚对传统文人画的继承还表现在题款上。题款是中国文人画的一大亮点,也是画家展示书法功力乃至文化素养的一个平台。曾有人指出:当今画坛的普遍现象是,画画的不能题款,一是词穷文乏,二是字不能看。姚岚却不是这样。她的题款,一是字好看,也耐看。她曾在网上晒出一幅字:“马迹穿云去,渔歌对月来”,结体秀美,线条明快,一派清丽典雅、悠远灵动的气韵流贯字里行间,实为端庄秀丽的行书。不久,她又录两位诗友的诗晒于网上,原安庆市文联秘书长、《中国服饰文化》主编徐志松先生赞之为“好字”。书法是国画的基本功。姚岚字写得好,既为以书法笔趣作画奠定了基础,同时运用于题款也增添了画面的美感。二是贴近画意,自己创作。与一些画画的动辄抄录古人诗词或文句不同,姚岚的题款多是自己创作的,或诗或文,匹配于画,既诠释了画意,也表达了心声。她笔下的莲荷,从荷叶、荷花的造型,到经营位置、构图虚实的处理,幅幅不同,立意也不同,或曰“云水谣”,或曰“藕花深处”,或曰“独远嚣杂”,或曰“朔风清香远”,或曰“微风摇紫叶,轻露拂朱房。中池所以绿,待我泛红光。”……这些不同的题款,无不让人感受到一种语言魅力,一种生活气息,一种抒情意味。李苦禅先生说过:“书至画为高度,画至书为极则。”姚岚书法讲究绘画的“造型”,绘画追寻书法的“笔意”,可谓书、画并进,相得益彰。

  一个人的多方面的爱好,必定有利于形成其完美的人格特质。姚岚实诚,豪爽,心无城府,也一定与她爱好广泛,尤爱画画有关。在她笔下,荷花清纯无瑕,出污泥而不染,梅花清雅高洁,临寒绽放,暗香怡人,竹子刚劲挺拔,迎风而立,不屈不挠,在一定意义上说,这都是她追求超尘脱俗、清净高逸的精神境界的象征。走进姚岚的绘画世界,我们欣赏她的才华,也感佩她的人格。(余昌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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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岚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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