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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哲学专家余秉颐

  • 2024-12-24 10:17
  • 来源: 中安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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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余秉颐,1948年生,安徽安庆人。安徽省社会科学院哲学所原所长、研究员。长期从事中国哲学与文化研究,撰写和主编学术著作二十余部,发表学术论文一百余篇。多次获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二等奖和“五个一工程”优秀论文奖,主持完成国家和安徽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以及社科院重点项目多项,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并被评为省直宣传文化系统“四个一批”拔尖人才。2010年,被聘任为安徽省文史研究馆馆员。

  中安书画:您的学术专著《现代新儒家的文化价值论》《老庄》《中国哲学》《晥籍思想家文库·方东美卷》等相继出版问世,这也是安徽省文史研究馆为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不断努力所取得的优秀成果之一,请您谈谈文史研究馆组织馆员开展崇文鉴史、存史咨政工作,对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发挥了哪些独特作用?

  余秉颐崇文鉴史、存史咨政是文史研究馆工作的重要内容,安徽省文史研究馆在这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如果问省级文史研究馆开展这方面工作有什么独特的作用和价值,我想简单地概括一下,那就是利用安徽文史人才资源和地方文史资料资源,深入挖掘安徽优秀传统文化遗产,发掘、研究安徽历史上各个阶段的文化精品,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从而助力文化强省建设。这对于谱写中国式现代化的安徽篇章,具有积极作用和现实价值。

  安徽省文史研究馆在这方面做的工作,可以概括为三个“精”:一是精心组织;二是精诚合作;三是精益求精。

  精心组织室馆领导和文史业务处经常组织馆员参加各种文史活动,认真策划、安排每年文史方面的调研课题,有些课题室馆领导会带队和馆员共同参加调研活动,推动高效完成调研任务,取得高质量的调研成果。这是第一个“精”,即精心组织。

  再说第二个“精”。文史馆员一般都是人文社科领域和书画艺术界有一定造谐、年高德劭的专家学者。安徽省文史研究馆秉承“敬老崇文”的宗旨,不仅对馆员们十分尊重,而且与馆员们精诚合作,热心地为馆员们服务保障,全力支持他们的文史研究和艺术创作工作。这是第二个“精”,即精诚合作。

  第三个“精”,就是指我们的馆员在文史研究中精益求精。在参与文史馆的有关工作时,馆员们对于调研活动、论著撰写、书画创作,都是抱着认真做事、严谨治学的态度,严格要求自己,对于自己即将推出的成果仔细琢磨、反复推敲,总是想把它做到最好、做成精品。这是第三个“精”,即精益求精。

  中安书画:省文史研究馆历来注重安徽地域文化研究,特别是承担了国务院参事室、中央文史研究馆牵头组织的一项国家重点文化工程——《中国地域文化通览·安徽卷》的编撰任务,集中展示了安徽丰富多彩且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您作为该书副主编,在编撰过程中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该书的出版有什么现实意义?

  余秉颐《中国地域文化通览》是当年中央文史研究馆牵头组织、实施的一项重要的文化工程,其中《中国地域文化通览•安徽卷》的编撰任务由安徽文史馆落实完成。这套全景式探索中国地域文化的著作,分量十分厚重。以前我们有一些关于中国文化史、中华文明史的相关著作,但是关于中国地域文化全面的、集大成的著作还没有,而《中国地域文化通览》既是贯穿全国历史文化的一部通史,又从地域文化这个独特视角,反映了每个省的历史文化的特色。因而可以说它填补了以往我国地域文化研究领域的一项空白,这正是此书的主要价值所在。

  我作为《安徽卷》的副主编之一,协助德高望重的主编郭因先生做了一些工作。我主要是组织、协调《安徽卷》的“学术”和“宗教”这两部分的撰写以及审读工作。数年之中,在时任室馆领导的部署和支持下,编撰人员全身心地投入这项学术工作,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编撰初期,安徽文史馆上报中央文史馆的稿件,有3篇被央馆作为“样稿”下发各省文史馆参照。编撰工作结束后,《安徽卷》的工作进度和学术质量都受到了央馆的高度肯定和表扬。

  我讲一件在编撰《安徽卷》过程中印象深刻的事。老子,我们认为他是安徽涡阳人,但是在河南地方资料里,老子是河南鹿邑人。这个情况不奇怪,为什么?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现代的行政区划与古代有变化。人们可以按照自己的观点去讲某个古代人物的出生地。但是有一个问题,《中国地域文化通览》是一套丛书,各卷之间不应该出现就某个古人的籍贯而争执的情况。中央文史馆让安徽、河南两省文史馆之间协商解决这个问题。于是我们安徽馆由有关领导同志带队,数位专家专程前往郑州协商解决老子籍贯的写法问题。我们同河南省文史研究馆的领导和有关专家反复商讨,想出一个比较好的方法,就是双方还按照各自的观点来写,互相不否定彼此的观点。《安徽卷》的老子籍贯写为“安徽涡阳”,后面标注:(一说河南鹿邑);《河南卷》的老子籍贯写为“河南鹿邑”,后面标注:(一说安徽涡阳)。这样就避免了同一套丛书之中两卷相互否定的情况。这虽然是件小事,或者说只是个文字处理的技术问题,但从更广阔的方面看,这种不同学术观点之间的相互包容,也体现了中华文明的包容性。

  学术态度是从事学术工作必要的前提,学者要追求和服从真理,要有严谨的学术态度。在学术著述中,我奉行的原则是;宁可不写,不可草写。这里的“草”,不是指书法的草写,而是“草率”之意,就是说学术著述决不可草率。我们在形成自己的学术观点时,要凭借踏实的功夫。侯外庐先生曾经讲过:“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著一句空。”做学问要有坚实的依据,然后我们才能坚信自己的观点。但与此同时,我们要有虚怀若谷的心胸。学者之间要相互尊重,持有不同观点可以相互切磋。

  中安书画:国学论坛是全国文史研究馆系统的文史学术交流平台,旨在强调国学研究的古为今用、推陈出新,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对当代社会的借鉴和启示。您曾作为安徽文史研究馆的代表受邀参加了第三届国学论坛活动,您认为中央文史馆举办国学论坛的意义是什么?

  余秉颐中央文史研究馆主办的国学论坛,在全国文史馆系统影响很大。国学论坛组织全国各地相关的文史专家共聚一堂,围绕既定主题讨论交流。这个论坛的意义,可以概括为:推动历史文化研究,弘扬民族精神瑰宝。

  我曾作为专家代表,参加了在古城西安举办的第三届国学论坛。我提供的论文《道家智慧的体现:从〈老子〉到〈淮南子〉》,也是立足于弘扬安徽传统哲学和地域文化的。道家智慧的价值,对整个中华文明甚至对整个世界文明都是十分可贵的。我的论文从中华文明史的角度来阐述道家哲学智慧,聚焦在《老子》和《淮南子》两部道家典籍。纵观中华文明几千年的历史发展,我们可以看出安徽哲学为中国哲学的发展做出了多方面的重要理论贡献。如果我们把中国哲学比作一部巨著,那么安徽哲学就是其中十分重要的篇章。而我给自己确定的学术研究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探索、弘扬中国哲学的安徽篇章。

  为什么要探索中国哲学的安徽篇章?因为安徽曾经有很多先哲对中国哲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理论贡献。大家比较熟悉老庄的道家哲学,现在我另外举个例子。东汉哲学家桓谭是“沛国相人”,就是现在的安徽淮北人。他在反对当时以谶纬迷信为代表的神学唯心主义的斗争中做出了重要贡献。他的著作《新论》,提出了一个非常生动而又深刻的比喻:“以烛火喻形神”,就是用蜡烛与烛火的关系,比喻“形”(人的形体)与“神”(人的精神)的关系。蜡烛好比人的形体,火苗好比是人的精神。火苗与蜡烛是不可分离的,火苗必须依托在蜡烛上面,无蜡烛便无烛火。同样,人的精神、灵魂必须依托于人的形体,无“形”也就无“神”。一旦人的形体不存在了,人的精神、灵魂也就不可能凭空存在。这个比喻,坚持了朴素唯物主义,否定了当时祌学唯心主义者宣扬的“灵魂不灭”之说,对于汉代无神论思想的发展乃至中国古代无神论哲学的发展,都是很有贡献的。

  我再举个例子,安徽在儒学方面最具代表性的是新安理学。这个重要的儒学流派发轫于朱熹。朱熹自称“新安人氏”,也就是徽州人氏。朱熹不仅在学术上“集理学之大成”,而且培育了徽州地区一大批从事理学研究的学者,形成了一个绵延不绝、著述宏富的新安理学学派,在中国儒学史上非常有影响。这也是安徽先哲对于中国哲学发展做出的重要贡献。所以我们研究中国哲学,一定要认清安徽哲学在其中的重要位置,一定要把安徽哲学作为中国哲学的重要篇章加以探讨和弘扬。

  中安书画:由沪苏浙皖文史研究馆共同主办,聚焦长三角文化交流合作发展的“长三角文化论坛”,迄今为止已成功举办了五届。请结合您的参会经历,谈谈举办论坛对长三角一体化发展起到了哪些作用?论坛如何推陈出新,打造长三角文化赋能社会经济发展的特色文化品牌?

  余秉颐长三角文化论坛是由上海、江苏、浙江、安徽三省一市文史馆联合举办的文化论坛。2023年安徽省文史馆成功主办了第四届论坛,产生了一批学术成果和良好的社会影响。对于长三角地区的三省一市来说,这个论坛最主要的意义是结合各个省、市的地域文化特点,探讨三省一市在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如何共同发展。也就是以长三角文化的一体化研究,推动长三角地区的一体化发展。

  在安徽馆主办的第四届长三角文化论坛上,我提交了论文《道家文化与治国理政之道》。在论文中我提出,道家文化中的老子思想、庄子思想,特别是其中的治国理政之道,至今对于我们仍然具有借鉴意义。老子首倡的无为思想和庄子推崇的超脱精神,是道家文化的精髓。无为思想作为高明而深邃的政治智慧,对于治国理政产生了重要影响,开启了无为而治、与民生息的治国理政之道。而庄子所推崇的超脱精神,则为治国理政的理想人格提供了重要的价值取向,即注重精神追求、看淡物质利益的价值取向,从而对于塑造治国理政的理想人格产生了积极作用。道家文化提供的这些历史智慧,至今仍然有其现实价值,对于我们的治国理政仍然具有积极作用。我为第四届长三角文化论坛提交的论文,就是围绕着这个基本论点作出阐释的。

  任何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是相辅相成的。要想长三角地区得到进一步的全面发展,我们在文化建设方面必须达到更高的层次。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一条重要途径就是汲取先哲们博大精深的历史智慧,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因此,关于长三角文化论坛今后的发展,我认为还是应该进一步彰显文史馆“崇文鉴史”的特点,注重整合三省一市文史馆各自的优势资源,持续加强对习近平文化思想的研究,扎实开展立足于文史研究的资政建言,携手把长三角文化论坛这个文化学术品牌打造、推广得更好,从而不断为长三角地区高质量一体化的发展提供丰厚的精神资源和强劲的文化助力。(陈芳 陈烨秋 王坤)

编辑: 代海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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